冷山

浮生半日闲,一纸荒唐言。

 

【警察和我】耀阳渡我

——被亲友安利了喜剧大赛和他俩。

——喜欢的题材,喜欢的人设,急速摸鱼流东南亚日常向,5k,阅读愉快。

——盛夏如歌,耀阳渡我。请勿上升真人。

 

01

针对毒蛇帮的清剿行动已安排下去,最迟不过一周就能收尾。吉普岛的警署的同事们熬了几个通宵,摊开在办公桌上的地图上,红墨水密密麻麻标着点,垃圾食品的外卖袋堆了一地,龙傲天从座位上站起来的时候,险些没地方下脚。

“那就下班,放假,回家休息,养精蓄锐。”

龙傲天拍了拍手,遣散了一众欢呼雀跃的年轻警员。

他是最后一个走的,年纪慢慢长上来,他也成为了警署里的中流砥柱,从前愣头青一样的小伙子,在岁月如歌的磨砺中,成为了最思虑周全的那个。停车场空空荡荡,他那辆简陋的马自达就停在树荫下,龙傲天松了松领带坐进去,打火挂挡,很快就驶出了警署。

龙傲天开车路过滨海路的时候,阳光正好。

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,吉普岛的夏天已经来到,脱去厚实板正的夹克衫,警署的制服是一色草绿色的单薄衬衫,挺括的衣袖挽到手肘,一枚亮晶晶的金黄色袖扣反射着盛夏耀眼灼目的阳光,像是从天上投射下来的第二枚太阳。

阳光刺痛裸露的皮肤,棕榈叶铺天盖地的投下阴影,影影绰绰,让龙傲天想起照不到阳光的那个影子。

02

刘波是吉普市警校里最特别的存在,特别出名,特别古怪,特别有种。

龙傲天进入学校的那一天就见识了刘波的鼎鼎大名,他拖着行李走向宿舍楼的时候,操场上高年级的预备警员们正在练习攀爬一种三人高的木桩子,他忍不住停下来看。他原本是近视,后来动了手术才勉强考入警校,看人时依然习惯眯起眼睛。

就看见一个算不上魁梧的身影攀过木桩,像一只猴一样飞快踩着桩子步步高升,整个人像是游戏里挂了扶摇一般身轻如燕,然后不负众望的在木桩顶上金鸡独立,然后一个趔趄摔进厚实的海绵垫子里,周围一阵哄笑声。

“刘波儿,站不住没成绩啊。”

有人起哄,垫子上的大男孩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,尴尬的摸了摸鼻子。

“不计较,不计较。”

龙傲天隔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和青葱郁郁的行道树望向他,只听见他憨厚带着鼻音的笑声。他忽而觉得熟悉,眼前的景象又变得混沌模糊,盛夏的光像是蕴着一场枪林弹雨,仿佛他们的相遇,已持续了一千年。

03

照例是高年级的学生来管带低年级的新生,照例有一场以自我介绍为主的纵队联谊会。

龙傲天的学号靠后,轮到他上台的时候只有稀稀拉拉的掌声。他结结巴巴的开口,白皙的皮肤上爬上窘迫的红色,手指情不自禁的捻着袖口,他说我叫龙傲天,出生于曼谷。话音还未落下去,台下就爆发了震耳欲聋的笑声。

“竟然有人叫这种名字……”

“龙傲天……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
他便说不下去了,涨红了脸,他那个时候也只有十八九岁,和那个年纪里随处可见的少年一样,带着点懵懂和羞涩,总觉得自己的名字格格不入,甚至不敢大声念出来。

“平平无奇的名字罢了,我还叫刘波儿呢。”

清清朗朗一声喝,龙傲天蓦然抬起头来,讲台下人声微微压低了些,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到最后一排那个吊儿郎当的身影上,合身熨帖的制服在他身上总觉得别扭,解开胸前几颗扣子,露出雪白的T恤,他嚼着口香糖,四仰八叉的坐在那,不屑的挑了挑眉。

“小子,继续讲啊。”

他漫不经心的瞥了龙傲天一眼,戏谑的笑了笑。

龙傲天就回过神来,清了清嗓子,继续讲着剩下的内容,视线时不时落在刘波身上,却发现后者并未在认真听他讲,只是翘着脚,玩着领口的线头,阳光镀在他的头顶,是独一份的明亮。

04

    龙傲天申请由刘波带他,申请书和班级里的一起交上去,名单第二天就张贴在走廊里。

自愿选择的搭档优先,找不到的由学院随机分配。龙傲天选了刘波,刘波没有填表,这事就这样很快的定了下来。那一天纵队里的搭档都在走廊里碰面,熙熙攘攘的人群中,龙傲天没有等到刘波,直到夕阳西斜,才看见刘波大汗淋漓的从操场跑来。

“对不起对不起,我没想起这茬来。”

他的师哥连声道歉,也不知道去哪里了,汗水纵横在额头上,留下五花八门的印子。

“没事,师哥。”

龙傲天心里有些紧张,声音便也有些干涩,他不大会和人打交道,只说了一句就哽住了。

“害,我以为没人选我来着,没想到是你。”

刘波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,爽朗的哈哈笑起来。龙傲天慢慢咀嚼着他的话,……没想到是我,所以我有些许的不同,是吗,师哥?可他没好意思问出口,心意微动之间,刘波亲亲热热的勾住他的肩膀,不由分说的揽着他往食堂走。

“以后哥哥罩着你。”

刘波的鼻音就喷在龙傲天的脖颈上,带着一点黏。

05

一搭档就又过了好几年,龙傲天不止一次后悔自己的选择。

刘波实在不像个预备警察,倒是个混社会的高手。他教给龙傲天怎么逃课摸鱼抓鸟,怎么在老师眼皮子底下扔小纸条,怎么用课本盖在脸上睡觉,五花八门的小伎俩让龙傲天啼笑皆非,恨不得要化身天桥下面卖艺的,学会表演钻火圈吞火球也只是时间问题。

“师哥,督导又要抓住你逃课了。”

龙傲天站在墙垛底下扯着嗓子喊,茂密的榕树上就探出一个圆滚滚的脑袋来。东南亚气候湿润,树都长成磅礴大气的形状,在上面待一会儿就浑身湿漉漉的,像是被打湿翅膀的云雀。

刘波单薄的衬衫被水汽氤氲的贴在身上,露出肌肉分毫毕现的线条,他利索的在树上爬上爬下,姿势一如既往的古怪刁钻,后来龙傲天问起,才知道刘波从小就练庄稼把式,十里八乡和同龄人一路打架打出来的,技能实用又流氓,只是不大适合警校这种照本宣科的地方。

“哎呀我又给忘了,走走走,哪个教室?”

刘波站定,一拍脑袋,露出令人牙酸的愧疚神情,龙傲天把手里的制服外套递给他,看他像只兔子一样向教学楼逃窜,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跟着跑,扯着嗓子继续喊。

“师哥,师哥,扣子扣好!是风纪督导!”

龙傲天觉得自己在东南亚警校的这四年受了不少无妄之灾。

他心气颇高,又是品学兼优的好孩子,每天把誓词背的滚瓜烂熟,一心想着精忠报国,自然对刘波这种吊儿郎当的学生看不上眼,可那年夏天,刘波为他解围的那次初见,让龙傲天对他生出无限的纵容和忍耐来,人人都说他们性格不合,却也架不住他们彼此合拍。

06

龙傲天总觉得,以刘波的性格,就该去档案室或者文印室,安安分分领一份薪水到老。

他那师哥精明又糊涂,有无数狡黠省力的好主意,却不好用在性命攸关的执法一线,他和旁人比起来总缺乏一点斗志和信念,平时各种活动都是脚底抹油一样溜的飞快,龙傲天觉得他不适合和犯人对线,怕他太会变通,怕他懒得刨根问底。

也怕他吃亏。

刘波心性率真简单,龙傲天冷眼瞧着,他同任何人都是真心相待,像是天生缺了一根筋一样,乐天派的认为周遭一切都是好人,读书那几年里,若不是龙傲天时时刻刻在一旁关注着,怕不是要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,一想到这样一个人即将走入工作单位,龙傲天就没由来的一阵心悸。

他心里装了那么多年的师哥,恨不得严严实实的藏起来。

然后刘波就被吉普本地的警署相中,毕业后第二个月,就去新单位报了道。警署离学校有一段距离,那条路沿海,就直白的叫做滨海路,路边全是郁郁葱葱的棕榈叶。彼时龙傲天升入毕业年级,每天忙忙碌碌,刘波买了一辆二手的马自达,每周固定来校门口接他去市中心吃顿饭。

他迅速的成熟起来,洗去学生时代的青涩,变成有些压抑的安静。

07

龙傲天最喜欢那一年,十年之后依然牢牢记得那一年。

盛夏的阳光沿着滨海路蜿蜒开来,棕榈叶子投射下大小不一的光斑,那辆马自达愉快的行驶在修葺一新的柏油马路上,两侧的窗户大方的敞开,刘波手里夹着一根烟,一手握住方向盘,而龙傲天攥着学生气的双肩包,收音机里是重金属摇滚的音乐。

“师哥,工作怎么样?”

龙傲天每次都会问这个问题,在一盘摇滚磁带播放完毕的时候,他的手轻轻按住音响,扭过头去这样平常的开口。

“挺好的啊,吃嘛嘛香。”

路过红绿灯,刘波一脚刹车踩下去,想要换一张新买的音乐磁带,他夹着烟的那只手垂下来,指尖落在龙傲天的手背上,然后把他的手轻轻拨开,翻出底下压着的第二盘磁带。而龙傲天的手指灵活的攀上他的手腕,然后步步向前,在刘波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,轻巧的取走了他指间夹着的香烟。

“师哥,给个火。”

他不抽烟,刘波微微侧目,张了张嘴,笨拙的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。

他本想递给龙傲天,那人却猝不及防的凑了过来,两个人挨的极近,能听见彼此急促的呼吸声,刘波的手顿了顿,打火机的火苗在他的指尖轻盈跳跃,然后像是一个吻一般,落在了那支没有点燃的香烟上。

他收回打火机,龙傲天呼出一口青烟,然后红灯变为绿色,刘波踩下油门。

意乱神迷。

08

龙傲天毕业那一年,刘波二十四岁。

毒蛇帮在吉普岛本地的行动愈发嚣张,让警署焦头烂额,那个时候龙傲天刚刚上班没多久,还是个人都认不全的小白。刘波带着他出入各个部门,熟稔的把龙傲天介绍给同事们,又有了合格的师哥模样。

然后警署小范围召开了几次会议,体制里开始有传言,说要选一名出类拔萃背景干净的年轻警员,去毒蛇帮做卧底,龙傲天竖起耳朵听着,心里不断盘算着会是谁,警署的名单被他仔仔细细滤过一遍,隐约觉得,也许会让自己去。

他刚刚加入单位,还没出过几次任务,抛头露面的次数很少,又在东南亚警校里拿了第一名的好成绩,就该在单位发光发热,是最合适的人选。他安静等待着自己的命运,心里却也不害怕,只是有些时间不多了的惆怅。

他陆陆续续的和朋友相见,回家看望父母,只等上级一个指令下来,就改头换面。

他几次想要和刘波吐露实情,却总找不到机会,刘波那段时间似乎很忙,神龙不见首尾,办公室的同事们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,那辆马自达却总停在警署的停车场。

有一日龙傲天在警署加班,在系统录入最近警署的工作档案,一直忙到深夜,他活动活动僵硬的脖颈,抬头看向时钟,已经走过了十二点,办公室里只剩他一个人,窗外月色澄明如镜,他走到窗前,看见师哥的马自达依然停在那里,人却不知所踪。

他有心要等一等刘波,于是打着哈欠回到工位上继续工作,快两点的时候,他听见脚步声踩上楼梯,刘波咳嗽声在屋外响起,然后办公室的门被推开,他的师哥风尘仆仆,大步流星的走进来。

“你怎么还没走?”

刘波皱着眉问。

“师哥,这么晚了,我送你吧。”

他笑。

09

刘波坐在副驾驶上,龙傲天把车开出了警署。

他们都住在警署的家属院里,离得倒是不远,一路上却也没有路灯。龙傲天开的很慢,刘波胡子拉擦,像是熬了几个大夜,整个人缩在副驾驶上昏昏欲睡,龙傲天有心和他聊一聊即将下达的卧底指令,话还没出口,那人却已经睡着了。

灯火摇曳,寂静如斯,龙傲天心中和刘波道别。

师哥,再见了。

刘波沉沉睡着,那张总是热情洋溢的脸上,罕见的透露出几分沉重来。

10

龙傲天没有想到,上级最终的人选是刘波。

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大惊失色,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进办公室,看见刘波正在收拾工位上的东西,一只鼓鼓囊囊的公文包就躺在他的手边。他跑的满脸都是汗,像是又回到了在学校的时候,那个时候他们刚刚成为搭档,刘波就是这样满头大汗的跑来见他。

“小子,今晚请你吃饭。”

他几乎从不这样叫他,龙傲天却从中听出了令他战栗的笃定。

刘波把车开到了距离警署很远的一家餐馆,点了一大桌子菜,神色如常的和龙傲天抱怨着最近的天气,和之前工作上的困难,他说的轻描淡写,龙傲天却什么都听不进去,握住酒杯的手抖得要命,几乎要放声大哭。

“师哥……你不怕吗。”

他低低的开口。

“从当警察那一天开始,我早就做好……牺牲的准备了。”

刘波竟然笑了,他从不喜欢那些无厘头的说教,从不喜欢规矩,从不喜欢做打了鸡血的少年,可他的眼神真挚的仿佛要把龙傲天一整个看穿,暮色沉沉,他的眸子里燃着火,那样明亮的,绝望的火,像是最热烈的阳光。

可是他再不能走进阳光里了。

龙傲天想到这里,终于有一颗眼泪掉了下来。

“小子,哭什么。”

刘波把抽纸盒扔给他,自顾自的倒了酒。

11

我怕我们的故事终结于这个夏天。

我怕我沐浴阳光的时候无人渡你。

我怕你挣扎求索。

我怕你遍体鳞伤。

师哥。

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你。

12

刘波把那辆马自达留给了龙傲天,他却再也不愿驶上滨海路。

他反反复复的想起最后一次和刘波吃过的那顿饭,那天一直喝到很晚。刘波醉了,摇摇晃晃的走进洗手间,龙傲天在外面燃起一根香烟,烟燃尽了,他的师哥跌跌撞撞的走出来,含糊不清的告诉他以后要少抽烟。

于是龙傲天戒了烟。

他没敢对刘波说一句情深意重的话,生怕一句话说出来,两人就彻底变成另外的模样。

只好用力抱着他。

他的师哥啊,体温一点一点渗进龙傲天的皮肤里,他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,梦中我们耳鬓厮磨,现实中,我却只敢伸手紧紧抱着你,把下巴放在你的肩胛骨上,把哭泣的呜咽藏在喉咙里,看你走入黑暗,看阳光照不见你。

你无舟可渡。

我心如刀绞。

13

所幸天无绝人之路,十年后的龙傲天开着那辆马自达驶上滨海路的时候,阳光依然正好。

他迫不及待的要去迎接那个人。

像是要用手指硬生生扒开他尘封的大门,让阳光倾泻,光明如昨。

将十年前狠狠埋进心底的爱慕与牵挂和盘托出。

然后补上一句——

师哥,欢迎回家。

 

闲话:

消失太久了,不好意思,在忙实验。

刚看完节目,火速来摸了一笔,一点往事,希望看起来不会太潦草。

期待演员们的下一次舞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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